平庸當道,極端崛起
晚近5至10年间,有三个国家,出现一种现象,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的雷同。
在美国,自奥巴马中选为总统以来,右翼论述开始大行其道,表现为:茶党横空崛起,拥有一定群众支持力量;霍士新闻等保守派媒体跟奥巴马和民主党针锋相对,鼓吹激进右派主义言论;共和党日益右倾,难以回头,导致国会烽火连天;据西方媒体观察,2008年以来,美国本土与政治有关的恐怖袭击,以及极端组织的数量,都与日俱增。
极右分子激进民粹、极端保守的言行,往往带着明显的顽固可笑、愚蠢盲目成分,这种言行在上个世纪90年代克林顿当政时期,即使不是完全绝迹,但肯定没有市场,只要一出现,就会被理性的舆论力量所击溃。
在中国,近年冒起一股左翼势力,其中几个主要代表为"乌有之乡"等极左网站、薄熙来"唱红打黑"的重庆模式、愤青群体激进爱国民族主义,鼓吹打倒所谓西方霸权等等。这类极左思潮不仅反对民主、自由、人权等普世价值,更反对中国搞市场经济资本主义、搞改革开放,这类言行在改革开放初期以至90年代乃官方禁忌,没机会堂皇登场。
在马来西亚,自2008年大选以来,两线制成为华社的主流诉求,与此同时,以前非穆斯林敬而远之的伊斯兰党,如今已成为许多非穆斯林支持的对象,甚至挺身为该党的伊斯兰神权国和伊斯兰刑事法目标辩护。上个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这种现象几乎无法想象。当时行动党和华社视伊斯兰党几为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急,在1999年大选,马华只要打出"三回论"——回教党、回教国、回教法,行动党和伊斯兰党基本只有挨打的份。
这种局面,在308后已完全扭转过来,但事实是,伊斯兰党早就表明过,建立神权伊斯兰国和推动伊斯兰刑事法乃是他们绝不放弃的目标,而在马来西亚这个世俗国家推动这两个目标,无论你怎么辩护,它们即便不是一种极端主义,也起码是保守的、开倒车的政治议程。换句话说,今天的伊斯兰党固然有个别较开明进步的领袖,也有某些比国阵开明进步的思维论述,但其基本意识形态与1999年时并无大转变,不同的是,华社以前是反感抗拒,现在则觉得无所谓,更有为其辩护者。
无论是美国、中国或马来西亚,在极端主义崛起的同时,或者更正确而言,极端主义崛起的背景,乃是政治上的平庸当道。
美国牛仔总统小布什当家,以反恐之名四处征战,美国声望一落千丈,内政方面则更是几乎一无是处,小布什的形象往往与愚蠢无能、头脑简单划上等号。奥巴马挟着美国人的高期待而当选新总统,在外交事务和改善美国形象上固然交出成绩,但在内政和经济方面踟蹰难行,使许多美国人失望和不满。
中国自从邓小平等革命元老相继逝世后,江泽民之后的领导层基本上是踏着邓小平改革开放、抓紧经济发展的思路,亦步亦趋做跟进工作,在政治体制改革方面则不思进取,但邓小平那一套以追求经济发展和催谷生产总值,只重经济改革开放而拒绝政治民主兴革的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路线,迟早遇到瓶颈,而事实是如今已确确实实遇到瓶颈。
在马来西亚,则是在马哈迪退位后,人民原本期待继任的阿都拉,能为被桎梏多年的政治、社会、经济体制,带来新的变革;但结局如何,大家都看到了,而人们对这个结局作出了何种反应,308大选也清清楚楚的显示出来了。
总的来说,当强人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过去数十年以来原本行之有效的政经社会体制,逐渐扭曲失灵,而无法应对时代的新考验和新问题时,原本被强人领袖或威权统治相对高效的治理所掩盖起来的贪腐、无能、高压、停滞等体制问题,一夕凸显出来。最要命的是,全球已几乎再无真正有素质的政治家,人人只求得过且过,只有选票的考量而无政治家的胸襟和格局,造成政治领袖的缺席和领导能力的退化——平庸当道,极端主义势力遂有崛起的缝隙。
(本文刊登于1月30日《星洲日报》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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